艾滋女孩的孤独星球

2016-05-24 11:13 出处: 人气: 

艾滋女孩的孤独星球


文/张维

 

从湖南省宁乡县流沙河镇出发,沿着还带着沥青味的乡道,一路向西南。到了高山村,沿着上坡路拐五六个弯,能看到零零散散的四户人家,11岁的莎莎家就住在最深处。

上帝从未眷顾这个家庭——2006年3月,出生七个月后,莎莎的妈妈因脑瘤去世;2014年7月,莎莎被确诊为艾滋病;9个月后,她的父亲也因艾滋病去世。

父亲死后,莎莎和爷爷奶奶,还有15岁的姐姐相依为命。父亲的死,让莎莎患病的消息不胫而走,在接下来的时间里,她两次失学、被村民孤立、失去朋友。

当然,她的遭遇,只是我国8000名14岁以下的艾滋病感染儿童的缩影。

 

两次失学

2015年3月,莎莎父亲的死,像投在这个偏僻山村的一枚深水炸弹,很快,也炸出了莎莎感染艾滋病的消息。

一天时间,消息就传遍了全村,接着,是隔壁的赤新村——莎莎就读的赤塅完全小学(以下简称:赤塅完小)所在的村子。

学生的家长们如同惊弓之鸟,赶紧找校长,让莎莎回家治病,不要再上学了。

校长解释,艾滋病只通过血液传播、性传播和母婴传播,日常交流没有问题,莎莎有上学的权利。

争执不下,一些家长陆续把孩子转走,莎莎所在班级原有30个学生,一个礼拜后,只剩下一半,还有一些索性不来学校,教室里最少的时候只有五六个学生。

还留在学校的学生家长,三天两头找学校反映。一位家长说:“现在农村也都只有一两个孩子,即使知道有万分之一感染的可能,也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去冒险。”

这几乎是大部分家长的心声——一部分不了解艾滋病,害怕通过日常交往感染;另一部分有了解,但生怕极低的传染概率被自己的孩子撞上。

迫于压力,学校只能让莎莎回家。

之后,莎莎的爷爷在七十多公里外的县城,为莎莎找了一所小学。但好景不长,上了两个月后,莎莎的病又被家长发现,她又以同样的方式离开学校。

两次失学后,宁乡县教育局、流沙河镇中心学校、赤塅完小提出了三种方法和莎莎家沟通。最后,只能由赤塅完小新任校长尹鹏波为莎莎开设一个人的课堂——每周半天,送课上门。


孤独星球

上学的问题暂时解决了,但无法回到校园,莎莎始终觉得孤单。“我什么时候都不开心,因为没有人和我玩。”

村民到莎莎家里做客,不敢喝水不敢吃饭,刻意和莎莎保持距离。

最好的两个朋友依依和彬彬也不来找莎莎玩了。她每次去彬彬家里,玩得正起劲,彬彬奶奶就会给她怀里塞上几个水果,让她回家去。

彬彬说,奶奶不让她和莎莎玩,怕被传染。但有时候,她还是很愿意和莎莎玩,毕竟他们曾是最好的朋友。

躲过奶奶的眼皮,彬彬会和莎莎一起玩,但频率已经低了很多。“以前天天在一起玩,现在有时候一两个礼拜都不会玩一次。”莎莎说。

姐姐今年读初三,平时住校,只有周末回家。爷爷奶奶平时也要忙农活和家务。

在漫长的时光里,莎莎要学会自处。

院子里奶奶养的鸡、鸭、姐姐送的玩具熊、甚至院子前面的一片竹林,都成了她的朋友。大多数时候,她坐在院子里发呆,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在校园里和同学们一起跳橡皮筋、玩跳格子的场景。

每天下午,奶奶养的鸭子们会排着队回家。在整齐的队列里,莎莎总能一眼认出哪几只是自家的,哪几只是别家的。

四岁时,莎莎在家里的门上用粉笔写下了自己的梦想——我想当钢琴家、舞蹈家、老师和科学家。

现在,她的梦想是做钢琴家和舞蹈家。有时候,她信心满满;有时候,又有些沮丧。

“我有这个病,别人都怕我。”说完这句话,莎莎低下头,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
(文中未成年人均为化名。)


-完-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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